穿鐵鞋走一生

Walking with iron shoes for all lifetime

我的相片
名稱:
位置: Taiwan

星期四, 3月 18, 2010

爸爸的好助手 ..........月英口述


  
我因為沒去學校唸書,而弟妹們都上學去了,所以我有較多的時間跟爸爸一起工作,我可以說是他的「奮鬥夥伴」,從前的人都很認命,我也是聽天由命,對於沒唸書這事,我並沒有怨嘆在心。

1. 養鴨人家
  飼養鴨子,是與同村張義虎及一位叫迪仔(台語)的人合夥,養的數目由數百至數千不等,在家裡庭院中,設有一個鴨寮,另外在水哮的溪邊也蓋有一個鴨寮,養在家裡的鴨子,在水稻長到某一高度後(三次除草後),就要趕牠們去稻田吃小青蛙小泥鰍等,養在水哮的鴨子,要讓牠們到溪裡游水,吃溪中的水草或生物。但鴨子的主要飼料則是稻穀,當時日據時代,除了自用的糧米外,是不准屯積稻穀的,我們為了養鴨的需要,把稻穀藏在稻草堆的中間。後來大概有人去密報,被查到了。這在當時是相當嚴重的犯罪行為,幸好爸爸有與日人關係甚佳的張山鐘先生代為說情,才把大事化成小事。
  養的這些鴨子是生蛋鴨,當時還沒有大型的養雞場,一般人習慣吃鴨蛋,所以常是供不應求,有些買蛋的商人,一大清早就來了,所以每天清早二時許,就得起來撿鴨蛋,以滿足這些早來顧客的需求。

2. 萬丹米粉
  米粉工廠是設在萬丹國小的斜對面,也是與張義虎合夥。雇有三到四個技工,工作七天,做好的米粉放到竹排上,靠太陽晒乾。大晴天時,一天即可乾,有時需要晒兩天,我的工作是煮三餐給技工吃,另外在上午則幫助把米粉排到架上,下午則幫助將米粉取下來。我與張義虎的女兒輪流上班。
  米粉的製作步驟是:將米先浸水數小時,其次是磨成米漿,然後將米漿放入麵粉袋內,用石塊壓,使水流出來。這時要將米糰蒸煮,再用機器揉,使達某一韌度,這時才用機器製成米粉絲,把它們做成曲捲狀,再排在竹排上。

3. 水牛耕田
  早期耕作的田地是租來的,向在萬丹開布店的石天賜租了七分地,那時爸爸很忙,有時用牛車替人家載貨,有時做稻穀買賣等生意,所以耕田的工作就落在我的身上。
  水稻田的耕作,現在有耕耘機,既方便又快速。以前使用水牛耕作,要經過好幾個過程:一.犁田,把土地翻開來;二.以鐵耙把土弄碎;三.以手耙(狀如大鐵梳子)把土弄平,插秧前還要用劃線器;縱橫劃線,以便插秧可以整齊。犛田時,要先做「畦」,這是便於鐵耙的操作。除了做畦及使用手耙外,如犁田、使用鐵耙及劃線器等,我都可以運用自如。我不會做的部份,就由爸爸來做。
  那時種水稻,一年種兩次,在這中間種一次豆類(白豆或黑豆)。那時肥料買賣是由糧食局控制,常常買不到所需的肥料,再加上當時沒有農藥可用,所以單位面積產量不如理想,一分地只收600~700斤稻穀(現在一分地可收二千多斤)。

4. 台北賣豬
  爸爸有一輛牛車,替人家運載貨物。有時他也替三舅舅載豬去潮州等地賣,爸爸想,若把豬運到台北,可能更有利潤可賺。於是他開始做些規劃。不久之後,他就開始做起販賣豬到台北的生意了。他到養豬人家,把豬綑綁好,稱好重量,就放到牛車上,等到載滿一車,就去火車站託運。
  那時舊台幣幣值很小,每次從台北回來,爸爸就帶著整麻布袋的錢,他把它放在車廂的走道上,旅客並不知道那大麻布袋裡裝滿了錢。到了後來,他也託運米、大豆、米粉、西瓜等去台北賣。有一次託運西瓜去台北時,被當地流氓勒索錢,結果西瓜都被弄碎了,以後他就不做西瓜生意了。

5. 甘蔗農場
  當時的農村,就業的機會不多,但台糖的甘蔗農場則整年需要勞工,有時是培土,有時是除草,有時是種甘蔗等,工資甚低,做一天僅得二角或三角,視農場的遠近,有時要走路半小時才到,有時要走一個半小時,當時人們很習慣走路,不把它當作難事。
  我們通常在農閒時期,成群結隊去農場做工。那時的人們,既勤勞又節儉,沒有閒蕩的風氣,農場的工頭會來家裡找工人。
  爸爸在萬丹公學畢業後,也去農場做工。他拿鋤頭除草,說要跟另一個人比賽速度,因他從沒有做過這工作,竟連鋤頭從柄上掉落也不曉得,結果他的「烏魯木齊」(台語)的工作,造成做一天便被辭職的遭遇。

6. 思前思後
  我連小學也沒進過,當年爸媽是贊成我去讀書,但祖母反對,說女孩子長大就嫁人了,不需要唸什麼書。我們那時都很認命,不像現代的年輕人,自我意識比較強。我的婚姻是下蚶林家派人來說親。爸媽並沒有徵詢我的意見,也沒有安排與我的未來夫婿見面,但我也不計較這些,反正有「大人」在安排就OK了。爸爸工作很忙,他每天只睡三、四個小時,由於工作的壓力與身體的疲勞,使得脾氣很不好,事情一不合他意,就要罵人了,所以大家都很怕他。
  我常常為媽媽抱屈,像許多婆婆與媳婦間的關係一樣,祖母對待媽媽相當刻薄。她常常無中生有,誣賴媽媽拿東西回娘家,在這時候,爸爸都會站在祖母的一邊,使媽媽非常委屈。爸爸不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,媽媽經常挨他的罵,媽媽不僅要帶養一大群的孩子,煮飯給一家人吃,也需要到田裏去工作,然而她的操勞並沒有得到一點點的認可或溫情。這樣的折磨才成就了她那毫無脾氣,毫不計較的個性。

  爸爸的過世,讓我很傷心,他是我最敬愛的一個人,他的走,我覺得是一項無法補償的損失。但他的一生太過操勞了,應該是他休息的時候了,我只希望,在未來,他能走一條比較好的路,不要再回到這娑婆世界受這麼大的苦難、折磨。

0 Comments:

張貼留言

<< Home